close
在我們那個鄉村旮旯里,一切人和事物都簡單而快樂。 我的近鄰小奶奶,是一個腦子沒有彎彎繞的老太太。她總是踮著小腳在巷道里踱步,一只手神秘地攥著,見到小孩,混濁的眼球里會閃出清澈之光。 她示意小孩過來,那只攥著的手,瞬間變出一塊糖,或者一顆咸鴨蛋、一塊桃酥,令小孩怦然心動。我曾經紅著臉諾諾推卻,小奶奶嘴唇嚅嚅而動,說:傻孩子,老太沒牙了,吃不動喲! 西巷有個張老頭兒,鰥居,種幾畝薄田,間或以拾荒為生。他還曾爆過米花。他爆米花的時候,會故意忘了系蛇皮袋口,風箱呱嗒呱嗒叫著,節奏一急,就是要放炮了。我們緊緊掩住耳朵。咚的一聲悶響,爆米花夾著一團煙霧,在空中雪白綻放,像圣誕老人抖開了禮盒,地上撒滿了爆米花。小孩子們洶涌而來,躬著身子邊撿邊吃。張老頭兒臉上慈祥的微笑像花兒一樣。 還有同村的我外公,一直覺得他是促狹之人,他把柿餅、花生之類的藏在箱子里鎖起來,我們摸不得。可是,他對流浪漢好。一個流浪漢,矮矬,長著馬臉,經常在我外公家門外踅摸。外公給他熱飯,給他白饅頭。 外公還摁住流浪漢,用自家的推子給他理發。他的頭發又長又亂,幾乎可以落兩只麻雀。外公不嫌臟,用了兩盆水給他洗,那種細致耐心,少有。也不知道外公搭錯了哪根筋,這樣的親外而薄內。 小時候,總覺得村里的人都有那么一點憨厚傻氣樣。長大后才明白,“傻氣”是一種內心的良善,也是一種無關功利的靈魂的快樂。 >>>更多美文:散文隨筆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